中国医改的探路者和实干家——访2019年中华医学科技奖卫生政策奖获得者詹积富

时间：2020-08-27 17:15:00

他，一位将护佑人民健康放在首位、扎根基层的实干家，在他的推动下，山区小城三明市敢为人先，从打破“以药养医”入手，以公立医院改革为突破口，统筹推进医疗、医保、医药“三医”联动改革，创造性地将中央医改精神与当地工作实际相结合，开创了三明医改，成效得到党中央高度肯定。三明医改经验在全国得到推广，对全国医改起到了示范带头作用。他，就是三明医改的“操盘手”，对我国新医改做出全局性、原创性贡献的福建省三明市人大常委会党组书记、主任，2019年中华医学科技奖卫生政策奖获得者——詹积富。

 

以公立医院改革为突破口 统筹“三医”联动改革

“看病贵”“看病难”是近年来人民群众反映最强烈、要求最迫切的突出问题。詹积富凭借多年医药工作经历和长期深入一线调研的实践，发现问题关键在于药品价格虚高，以及财政投入、医疗服务价格、医保支付、薪酬分配等与公立医院发展需求不相适应导致公立医院偏离公益性轨道，加重了群众负担；医疗资源总体供给不足，配置不均衡，公立医院功能定位落实不到位，影响了群众获得感。“原先的医疗体制下，医院的科室主任需要承担整个科室的收入绩效分配，科室主任不光要做好医生工作，还要当‘会计’、当‘经理’。当医生的精力投入在如何提高绩效上，怎么能为人民看好病、护佑人民群众的健康呢？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勇于改革，把原来不合理的制度统统打破，让医生把精力放在如何提高医疗水平上，真正做到以人民健康为中心，把预防放在第一位。”詹积富说道。

针对以上问题，詹积富将公立医院改革作为突破口，对医疗、医保、医药“三医”进行统筹联动改革，努力解决“看病贵”“看病难”问题。从“医药”入手，破除以药补医机制，建立公益性运行新机制。按照“腾笼换鸟”的思路和“腾空间、调结构、保衔接”的路径，改革药品流通使用环节，降低药品虚高费用，腾出空间用于调整医疗服务价格，及时跟进薪酬制度改革，调动医务人员积极性。用“医保”管理，实行“三保合一”“招采合一”，理顺医保管理体制，推进医保支付方式改革，充分发挥医保对降低药品价格的主导作用、对医疗机构控制成本的激励约束作用。在“医疗”落脚，建立现代医院管理制度和整合型医疗服务体系，提高医院精细化管理水平，提升医疗服务体系整体效率。

 

三明医改经验为医生和患者谋福利

谈及三明医改所带来的医疗费用节省，詹积富非常自豪，一串串数据脱口而出：“三明市从2012年开始改革，2012年至2019年这8年药品耗材节约95亿元左右，节约出的医保红利中医保基金和老百姓得利77.89亿元，医疗机构比改革前的运行模式增加得利23.78亿元。改革没有使医疗机构医疗服务性收入减少，反而使医疗服务性收入的比重从18.37%提高到现在的40.59%。如果不改革，按照16%增长幅度计算，2012年至2019年8年医务性收入只能达到51.28亿元，而改革后实际达到75.06亿元，反而增加得利23.78亿元。”

通过多年“三医”联动改革，三明医改为公立医院改革探索出一条新路。据介绍，在治药控费方面，改革前2011年医疗总费用为16.9亿元（其中药品耗材费用10.2亿元，医务性收入6.7亿元），按照全省增长中位数16%计算，2012年到2019年的医疗总费用理论上达到279.17亿元，实际为201.28亿元，相对节约77.89亿元；药品耗材费用按全省增长中位数16%计算，理论上会达到167.72亿元，实际72.02亿元，相对节约95.70亿元。治药控费腾出的空间用于6次医疗服务价格调整，并增设药事服务费，由医保基金全额承担，共增加医疗服务费2.83亿元，支付药事服务费4459.2万元，2013年以来累计有39.8亿元转化为医院收入，为推进薪酬制度改革奠定了基础。

在医保改革方面， 推动购药、用药、付费环节从分散管理变为集中管理，实现对医院、医生、药品流通和使用领域的全过程监管。全面推进按疾病诊断相关分组（C-DRG）等医保支付方式改革， 加快C-DRG智能审核软件建设，优化C-DRG患者院内出院业务流程，患者出院可当日结算并依需要提供住院清单；2019年全市按C-DRG结算占比74.77%，节约医疗费用2817.72万元。

在优化薪酬方面，改革薪酬总量核定办法，仅与医疗服务收入挂钩，与药品耗材、检查化验等收入脱钩，2019年全市公立医院薪酬总量14.06亿元，为改革前的3.68倍。实行党委书记、院长、总会计师目标年薪制，由同级财政全额承担，与医院薪酬总量脱钩，院长平均收入从改革前11.2万元提高到2019年40.59万元。实行全员目标年薪制、年薪计算工分制，医务人员工资与科室创收脱钩，医务人员平均年薪从改革前的4.22万元提高到2019年的12.52万元。

 

探索新道路：构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健康保障体系

据了解，詹积富主导的三明医改在经历重点整治“以赚钱为中心”，进而转入“以治病为中心”后，现已进入“以健康为中心”阶段，组建了10个县级总医院、2个市区紧密型医联体，打破财政、行政、人事等壁垒，实行人财物集中统一管理，2018年全市人均医疗费用1403元，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而全市人均预期寿命达79.6岁，分别比全国、全省高2.6、1.8岁；对各总医院实行“总额包干、超支自付、结余留用”，2018年全市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诊疗量868.8万人次，占总诊疗量的54.72%，诊疗人次比2016年增长25.9%；设立5000万元慢性病一体化管理绩效考核奖励资金，在所有千人以上行政村设立村卫生所，开通医保报销端口，免费提供慢性病指定基本药物，2018年免费为慢性病患者提供基本药物26.99万人次、525.2万元。

对于三明医改的下一步计划， 詹积富已经有了深入的思考和详细的规划： “ 三明医改正在探索实践一条新的道路， 即构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健康保障体系， 目标是建立健康管护组织（ 总医院+ 医保基金打包）。建立过程中需要做到四个明确：一是明确健康管护的主体，二是明确健康管护的对象，三是明确健康管护的责任（医疗和健康促进），四是明确经济利益（医保基金打包给健康管护组织） ， 做到钱随人走。要始终坚持以健康为中心， 提高医保基金使用效益， 树立正确激励导向， 健全健康绩效考核机制。”

 

结语

三明市的“三医”联动改革取得的成绩受到了党中央高度肯定和重视。中央深改组在第21次会议上专门听取三明医改情况汇报；第27次会议通过了《国务院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关于进一步推广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经验的若干意见》，充分汲取三明医改经验做法，“三医联动”“两票制”“年薪制”等许多做法上升到国家层面进行推广；第33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高度肯定三明经验，指出“三明医改方向是正确的，成效是明显的，要注意推广”。

詹积富以心系人民的家国情怀、敢于斗争的勇气魄力、直面困难的责任担当、全面过硬的专业能力和坚守底线的廉政意识，创造性地使中央深化医疗体制改革的精神落地生根。采访的最后，詹积富诚挚地邀请：“希望你们都来三明市实地看一看，深度地进行调研，你们就会明白三明医改是如何让公立医院回归公益性质、医生回归看病角色、药品回归治病功能，实现百姓可以接受、财政可以承担、基金可以运行、医院可以持续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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